結果到了延州發現事態不受控制,到京城可比到延州遠得多,雖然他提前往家裡送了信,但是大過年的不和媳婦孩子待在一起總感覺憋屈的慌。
打仗的時候分開也就算了,現在沒打仗還不讓他回家,大宋什麽時候能把周邊政權都打的滿地亂爬啊?
生氣!
另一邊,韓相公和富相公兩臉無奈,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勸。
該說的郭逵都說過了,羅兀城不能修的最大問題就是守不住,西夏再怎麽強弩之末也不至於毀不掉家門口的大宋城池。
如今的局勢是對大宋有利,但是別忘了他們周邊群敵環伺,不是只有西夏一個敵人。
要是只有西夏一個敵人,西夏連立國的可能都沒有。
唉,年輕人還是太急躁了些。
已經五十多歲的韓絳:……
垂拱殿很快只剩趙曙趙頊父子倆。
太子殿下幽幽開口,「子安的信里說西軍氛圍特別好,除了少數幾個文臣不給面子喜歡搞事,絕大部分文臣武將都上下一心準備立大功。」
拿下青唐吐蕃是大功,平定西夏也是大功,周邊的番邦部落不是麻煩都是功,他們搶功的時間都不夠根本沒空勾心鬥角。
他以為那「少數幾個文臣」是秦鳳路的李師中,怎麽也沒想到小韓相公也屬於「少數幾個文臣」。
官家揉揉眉心,「不行,不能讓韓絳再去西北。」
小韓相公處理政務是把好手,軍務方面實在不行,早知如此寧可派王介甫去西北也不能讓他去。
王相公覺得種諤帶兵略有些乖張,若他去西北肯定不會讓種諤有深入西夏境內築城的念頭,種諤和折繼世不提築羅兀城的建議也就不會有接下來這麽多事。
實在不行的話,陝西、河北兩路就不要宣撫使了。
他派韓絳擔任陝西、河北兩路宣撫使是想讓他整合兩路兵馬以備過兩年開戰,王韶在秦鳳路招撫番邦開拓河湟的時間就是他整合兩路兵馬的時間,等河湟被收復他們也就可以合兵平定西夏。
他們要聯合青唐吐蕃滅夏,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,不能對青唐吐蕃太放心,還是把地盤拿回來然後派自家將士統兵更可靠。
郭逵身為鄜延路主官都能被宣撫使壓的一點辦法都沒有,韓絳要是去陝西其他路呢?其他路的主官能和他分庭抗爭嗎?
宣撫使宣撫使,今後宣撫使還是繼續負責安撫百姓吧。
早年的宣撫使只在發生天災時到地方安撫百姓鼓舞民心,事情結束就撤掉,後來戰事增多才開始總領兵事。
武將擁兵自重後患無窮,文臣領兵胡亂指揮的後患也是無窮。
不行,不能讓文臣再這麽膨脹下去,也不能讓武將再這麽卑微下去。
太子殿下擡眼,「爹,這話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。」
官家:……
唉,說起來容易,做起來何其難也。
他已經在儘量提高軍中將士的待遇,還破例讓狄青、郭逵這種沒有進士出身的武將進樞密院,為的就是讓武將的話語權更重。
提高武將的話語權不光是為了讓軍中將士盡心盡力保家衛國,還為了制衡話語權越來越重的文臣。
——與士大夫共治天下。
大宋建國百年愈發崇文,士大夫習慣了高高在上甚至能把皇權擠到一邊兒,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。
好皇帝要會制衡群臣,要讓所有臣子都覺得他是朝中必不可少的部分,要讓所有臣子都心甘情願為朝廷拋頭顱灑熱血。
額,他現在一個都沒做到。
趙頊知道他爹的遠大志向,可惜他只是個沒什麽用的儲君,平時幫著打打雜還行,皇帝爹都辦不成的事他這個當兒子的更沒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