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在我身上對嗎,」顧黎說:「我不清楚它們對你的重要性究竟有多大,但總歸是不會小,你就這樣自己一個人去渠泱,若是出了問題,要我如何自處?」
在從昏迷中甦醒後,發現那三枚劍鞘碎片消失,和自己忽然好轉的身體,顧黎就有所猜測,後來喬青陽非要和自己牽手的異常舉動,更是加深了猜測。
「你的劍鞘碎片能幫助控制劍的力量是嗎,」顧黎靠近了些,聲音又輕又小,確保除了和他緊緊挨著的喬青陽之外,在場不會再有第三人聽到:「或許還能幫助療傷?你把它們放到我的身上,自己一個人去面對魔人,是想置我於何地?」
凡人突然湊近,將劍嚇了一跳,顧閣主雖然身上冰冰涼涼的,一凶起來時眼眶也紅嘴巴也紅,仰起頭來死死注視著少年的模樣,像是被逼到了絕境的瘦狼,聲音難得地帶上了幾分狠厲:「你若是在渠泱出了事,我不如將胸口剖開,把那些石頭挖出來,讓魔人混著血肉骨頭一起嚼碎了吞下,一起死了算了。」
神劍大人活了那麼多年,第一次被凶。
還是被人扯著衣領,狠狠瞪著,用力質問,胸口挨著胸口,大腿貼著大腿的那種。
閣主的聲音又快又狠厲,喬青陽被凶得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,眨巴著眼睛,漂亮的眸子垂下來落到色厲內茬的凡人的身上,看了半響,淺淡的栗色上慢慢蒙上點霧色,終於半是新奇半是委屈地開了口:「你吼我。」
顧黎:「……」
第85章
兩個人各有各的幼稚,各有各的牛角尖去鑽,但最後神劍大人在閣主的堅持之下,還是後退一步,答應了與他一起同去渠泱,只是在到達前一再囑咐,到了渠泱後,一定要和自己呆在一起,千萬不能走散。
顧黎要去渠泱,徐正奇和阮菁菁自然也是要跟隨同去的,四個人總歸是要比兩個人的安全性高一些。
到時候喬青陽和顧黎去簡單地探查些情況,徐正奇和阮菁菁去齊家找家主齊旭,然後再一起到老宅匯合。
但哪曾想到,幾人才剛剛踏上渠泱的地面,就被硬生生地打破了剛才所有的計劃。
眼前全部被白霧所籠罩著,五米之外,幾乎就是霧蒙蒙的一片,不要說看清周圍畫面,就連是人是獸是是生是死都難以分辨。
徐正奇吵鬧的聲音從踏上地面的一瞬間便消失,明明和顧黎緊緊相握的手心此時也是空無一物,阮菁菁是最先發覺不對勁的人,也只發出一點小心二字的音節,就不見了蹤影。
甚至連身後的馬車也如若被霧氣所吞噬了般,無從找尋。
這片詭異安靜,被煙霧所籠罩的古城街道中,就只剩下了喬青陽一個人的身影。
但是幸好喬青陽在來之前,在顧黎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自己的印記。
這印記,在很多次兩人不得不分離或是面對危險的時候,喬青陽都曾經在顧黎身上留下過。
終於是在今日派上了用處。
少年白皙的手臂和脖子上都纏繞了一圈陳舊發白的裹布,露出來的手指上一根細而透明的紅色絲線若隱若現,有規律地微微晃著光,像是誰清淺的呼吸。
喬青陽將袖子掩下來,把裹布和絲線藏起來,小心謹慎又神情冷淡的邁開腳步向前。
這詭異的霧與黑峪村的霧還有所不同,不像是自然所生成的霧氣,更像是什麼東西被燒掉後產生的煙霧。
又嗆又難聞。
就好像被無數場喪事所包圍著,紙錢和煙霧一同散了漫天。
正這樣想著,卻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些哭聲。
那哭聲似遠似近,似大似小,哭得本就因為這滿城的煙霧而帶上了火氣的來人更加煩躁。
喬青陽停下了腳步。
在某處地方慟哭著的人聽不出來年紀,甚至聽不出來性別,悲痛欲絕又令人心煩至極,察覺到了來人的停頓和遲疑,更加肆無忌憚起來,哭聲越來越近,越來越大,幾個呼吸之間仿若就出現在了耳邊,陡然一驚,又如若是在胸口裡面響起,直讓人被逼得發瘋。